昨晚11點，北京人藝經(jīng)典名劇《家》迎來本輪最后一場演出謝幕。老藝術(shù)家藍天野攜人藝老中青少四代演員在觀眾如潮的掌聲與喝彩聲中再次登臺，精神狀態(tài)之飽滿讓所有觀眾為之驚訝贊嘆。以93歲高齡在話劇舞臺上連演11場三個半小時的大戲，藍老爺子可謂創(chuàng)下了奇跡。最后一場演出結(jié)束，老驥伏櫪的他仍然意猶未盡，流露出不舍之情：“似是告別，依依不舍，《家》在，沒有結(jié)束，期待再攜手同臺!”
堅持每場都上
這部由李六乙導(dǎo)演、曹禺改編自巴金小說的“人藝四世同堂版”《家》，自2011年首演之后，已經(jīng)9年沒有演出了。今年再次上演，受到極大關(guān)注。本輪演出剛一開票，立刻售罄。很多觀眾看到演員陣容上有“藍天野飾演馮樂山”都非常驚喜，但也都認為這么多場次演出，“馮樂山”這一角色肯定會設(shè)AB角，因此紛紛打聽“天野老師會演哪一場呢?”
讓觀眾沒想到的是，從10月15日至26日的11場演出，93歲的藍天野出現(xiàn)在了每一場演出的舞臺上，而且每天晚上11點多謝幕時都精神矍鑠、神采奕奕。藍老說：“很多觀眾聽說這次演出有我，都很期待。我不想讓大家失望，所以堅持每場都上，感謝大家的厚愛。”
昨天，本報記者全程跟隨采訪藍老演出期間的行程安排，對這位“寶藏爺爺”如今的生活和工作狀態(tài)更是敬佩不已。
《家》的演出長達3個半小時，每晚結(jié)束時已經(jīng)11點多了。藍天野謝幕后卸妝、換裝，再坐車回家，到家時常常都過了午夜12點。多年來一貫失眠的他，依然還會很興奮地發(fā)發(fā)朋友圈，和朋友們在微信互動聊天，一直到凌晨一兩點鐘才會在安眠藥的作用下入睡。早上九十點鐘，他起床后吃完早餐，帶著自己收養(yǎng)的流浪狗“大腕”一起在院子里散散步;回家后再賞賞收藏的奇石、看看字畫、逗逗兩只貓;清淡的午飯后，他稍作休息，靜靜養(yǎng)神，下午4點40分，在助理的陪同下乘坐人藝的專車從天通苑的家中趕往劇院。
都是自己化妝
下午5點半左右，藍老抵達劇院，助理會從人藝食堂為老爺子領(lǐng)回一份盒飯在化妝間用餐，這是藍老享受的“特別待遇”。用過餐刷好牙之后，坐在化妝鏡前的藍天野便打開化妝盒開始給自己化妝。看到記者驚訝的表情，藍老不以為然道：“這么多年演出，我都是自己化妝的，而且當(dāng)年還給劇組里其他人化妝，最多的時候，一次給30個演員化過妝!”藍老笑道，由于以前北京人藝演員都是自己化妝，所以化妝師常常感覺“缺乏存在感”，但提到北京人藝的舞美道具制作水平，藍老贊不絕口，“我一直想專門寫寫北京人藝的舞美工廠，這不僅是中國戲劇舞臺頂尖水平，在國際上也是一流的!”藍老自己也對舞美道具頗有貢獻，他曾經(jīng)跟隨李苦禪和許麟廬兩位藝術(shù)大家學(xué)過書畫，這次他在《家》中第一場戲手里拿的詩稿，上面的幾首詩詞就是他自己所作并親筆手書。他說：“觀眾看不見這些，但我自己拿著，在臺上更多些真實自信。”
藍老給自己化好妝后，化妝師來給他貼胡子。劇中的馮樂山是一位道貌岸然、好色偽善的士紳，當(dāng)年藍天野主動表示想要挑戰(zhàn)這個以往他沒有嘗試過的“反派角色”，為了從形象上更加靠近人物，他研究了很多資料照片，給馮樂山設(shè)計了很顯風(fēng)度的美髯：“不能將這個人物演成讓人一看就是個壞人的樣子，因為他有那么高的地位，誰見了他都奉承他，所以他看上去肯定是很德高望重、很儒雅、很有文化的。”李六乙導(dǎo)演在一旁透露，這個胡子是專門找做影視化妝的專業(yè)人士定制的，根據(jù)藍老的臉型和服飾量身定做，無論是形還是色都非常講究，因此在舞臺上會給大家非常深刻的印象。
藍老對人物的服裝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設(shè)計，他特意將袖子挽成一個“月牙形”，再戴上一串佛珠。他說：“不是什么人物都把袖子挽成這樣，只有《茶館》中的秦二爺和《家》中的馮樂山，我會把袖子挽成這樣，突出人物瀟灑的狀態(tài)。”這時，助理給藍老遞上拐杖，藍老笑道：“9年前我來演《家》時，其實不用拄拐的，但因為劇中人物需要才用上了拐杖道具，結(jié)果用習(xí)慣了，從那個時候開始拄上了拐杖。”但記者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時候，藍老只是把拐杖當(dāng)成一個裝飾，基本不用拐杖輔助，行動也十分穩(wěn)健，就連上下樓也常常不用別人攙扶。不過北京人藝還是派出了專門的“后勤保障小組”保障藍老的安全，每天晚上，院領(lǐng)導(dǎo)、老干處、醫(yī)務(wù)室、演員隊、司機班都會有專人全程在劇組陪同藍老，大家也都對藍老的精神狀態(tài)佩服不已。
境界修為激勵后輩
藍天野雖然是《家》中的“大家長”，但平易近人、思想開明，跟劇組中的幾代演員都能聊到一起，玩到一塊兒。在《家》中扮演覺新的荊浩在藍老化妝間的門貼上寫上“神仙居”幾個大字，并在“藍天野”名字旁邊畫上戲中臺詞提到的“竹子”。女演員們化好妝換好服裝后也都爭先恐后跟藍老合影。在劇中扮演“覺英”的12歲小演員每天換場時還會特意等在藍老化妝間門口為藍爺爺開門。不演戲時，演員們也經(jīng)常在藍老的朋友圈中互相開玩笑，看到藍老朋友圈發(fā)對劇組“依依不舍”的內(nèi)容，盧芳、張培等人都紛紛留言“我們真是愛您呀!”“不分開……”
李六乙導(dǎo)演多次感慨道：“家有一老是一寶，藍老就是我們大家的寶，是人藝的寶?？吹剿谖枧_上深深鞠躬謝幕，我在臺側(cè)動容淚目。他93歲高齡的藝術(shù)精神、境界修為和對后輩的責(zé)任感，讓我和臺前幕后所有演職員都興奮不已、感激不盡!”
面對著自己深愛的舞臺、溫馨的劇組、充滿活力的同仁，藍天野依然葆有旺盛的創(chuàng)作力，他透露自己今年年底、明年年初還將復(fù)排《吳王金戈越王劍》，他還計劃為北京人藝新建的曹禺劇場排演一部曹禺的劇作，并且還想再登臺演戲，“未來可期，不言別!盼望再同臺!”
(記者 王潤)
